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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兄弟

谷德明编《中国少数民族神话选·七兄弟》略云,远古时世上有七兄弟,虽为同胞,形貌相似而性情不一。长兄文静,喜思索;次兄活泼,长歌舞;三兄喜骑马,勇敢骠悍;四兄爱洁净,喜沿水居;五兄、六兄、七兄俱喜青翠葱笼之高山:五兄喜于山坡植树木,六兄喜牧牛羊于半山坡,七弟欲览全世界,因常奔向山最高处。

七兄弟渐长成人。一日,父母呼之至前语之曰:“汝等俱长成,宜展翅高飞,至广阔世界去。有可停留处便即停留,十年后各携一最好礼物还见吾。途中勿忘互助及助人。”七兄弟辞父母登程,沿途见新奇之物不少,亦见众多有意义之事。一日至一平坝,见坝上长满荒草,一姑娘方蹲草中拔草哭泣。七兄弟问其故。姑娘曰:“吾所种谷悉为杂草所淹,拔之不尽,眼见今年将饿馁矣。”七兄弟皆怜悯之。长兄语诸弟曰:“吾留此助其拔草,令生好庄稼。”乃入草丛飞速拔之。

六兄弟辞别其兄,续往前行。良久至一湖边,见一姑娘对湖而泣。兄弟问其故。姑娘曰:“吾幼失父母,孤独生活,故但识忧愁,不知快乐。”少年皆悯之。次兄谓诸弟曰:“吾愿留此地以歌舞慰之。”语毕乃歌,歌声悠扬悦耳,姑娘始露微笑。

五兄弟续前行。良久至一草坡,见一姑娘坐坡上哭。兄弟问其故。姑娘曰:“吾羊为狼所叼,焉得不心疼!”三兄立自告奋勇曰:“吾当往追其羊还。”语毕,即跃上一马,风快前往追之。

四兄弟复前行,未久,至一大河旁。河畔一姑娘方浣衣,泪水成串滴落河中。兄弟怪而问之。姑娘曰:“吾凭为人浣衣度日,然日已衔山,衣犹未完,将奈何!”兄弟皆怜之。四兄语诸弟曰:“汝等可前行,吾当助浣之。”语毕便入水助之。

三兄弟复前行,行经多时,至一苍翠大山,三人皆喜而歌。一姑娘闻歌声,从茶林出,请诸少年往助其采茶,不者茶叶将老。三兄弟乃欢然前往助之。方采间,忽闻半山有人呼叫:“来人!来人!虎出伤人矣!”

六弟、七弟语五兄曰:“汝在此助采茶,吾等往观之。”语毕,二人乃循声奔山中,途遇两姑娘迎面奔来,喘息言曰:“速!虎在前方林中。”弟兄执弓箭,奔向树林。果有大虎自林中窜出,弟兄各引弓射,二箭齐中虎股。虎嗷然而吼,直窜向山顶。

幼弟语六兄曰:“汝且候此。吾再往山顶追之!”一姑娘乃导之循虎迹追赴山顶。至而不见虎,二人遂留住山顶,继续搜寻。

十年过去,七兄弟与七姑娘俱成亲,各携子欢欣还家见父母。长兄献金灿谷穗,次兄献玲珑月琴,三兄献光洁毛毡,四兄献美丽衣服,五兄献清香茶叶,六兄献健壮牛犊,幼弟献亮光闪闪之弩:各俱有献礼。父母心欢,乃为诸孙命名。令长孙曰“汉”,次孙曰“白”,三孙曰“彝”,四至七孙曰“傣”、“爱伲”、“拉祜”及“佤”。七兄弟告别父母,复还原居地。其后子孙繁衍,遂成今日之汉族、白族、彝族、傣族、爱伲族,拉祜族及佤族。

绿斑鸠

《云南民族文学资料·绿斑鸠的故事》略云,绿斑鸠为傈僳族最喜爱之鸟。相传昔有小山主与穷青年同往河中捕鱼,砍芭蕉树作筏,沿河而下。见有大鱼,小山主拔长刀砍之,鱼未中而中筏,筏遂分为两,向河分岔之东西各自流去。

穷青年流至一村寨前,房屋虽多而阒无人迹,并鸡狗亦无。青年入一屋,闻柜中有人声曰:“勿开柜也!勿开柜也!”青年开柜视之,两姑娘自柜中跃出,颤栗而言曰:“大蛇、大鹰为害,全村之人悉被食;吾父母亦俱死于蛇及鹰,汝为何而开之也?”青年慰之,嘱其勿惧。乃以长刀置蛇洞,蛇窜出,遂分剖其身为两而毙。又举箭射鹰,鹰亦毙。两姑娘俱欲伴随青年。青年曰:“小山主未觅得,吾不能独返也。”

三人遂同往觅小山主。行经无数山河,历时年余,犹未觅得。一日青年逐鹿于林中,见树上蹲一母猴。青年问:“汝见小山主未?”母猴曰:“乌合乌合。”青年又问,母猴仍答如前。青年怒而以箭射之,母猴遂惨死坠地。

林中忽跃出一抱婴儿之人,拔长刀欲杀青年。青年视之,乃小山主也。小山主曰:“汝杀此儿之母矣!是其母将我从大河救出。”青年曰:“随我行,有两少女,可以听汝择一为婚。”姊貌平常,而喜妆饰;妹姿质美丽,而故以泥涂面。小山主遂娶姊,青年亦娶妹,四人同返乡。

姊随小山主,衣鲜食美,坐享其福。妹随青年,劳作生产,不畏辛苦。一日妹挑水至塘畔,为小山主所见,时已洗去面上污泥,露出天然姿容,小山主见而羡之,即生毒心,欲害青年。次日背弩弓约青年往猎于岩畔。岩畔有风洞,风从是出,吹洞口草摇晃不定。小山主诳青年曰:“野猪至矣,速往刺之!”青年举矛奔往刺之,用力过猛,遂落洞中。

半日方至底,睁眼观之,见有成群之人围之,人皆如蚁大。青年心知此蚂蚁国也。时其地之人方忙于农事,皆以针砍蕨菜,尽去蕨菜始能种地,然一日仅能砍去一棵。青年乃举长刀代砍之,刀如插入云霄之山峰,无需数斫,百亩之地悉平。蚂蚁人俱感之,以所积之粮食予青年,青年犹未饱。蚁王惧青年食尽国中之粮,乃令群蚁拖而闭之于一大山洞中。

青年在洞中思乡,乃伐竹为笛,吹以自慰。忽有乌鸦飞来,语之曰:“汝之笛声美,如果以笛与我,当导汝还乡。”青年即以笛予之。乌鸦上树吹笛,其声优美,不类己声,顾而乐之,忘其诺言。青年知被骗,哭于树下。蚂蚁怜之,上树啮乌鸦股,笛乃坠下。青年得笛,又复吹之。一刺猬来,问青年为何吹笛,青年曰:“我思家乡。”刺猬曰:“吾可导汝还家。”青年乃听刺猬导之出洞。刺猬上掘洞凡九十九日,竭尽其力。刺猬语青年曰:“吾掘洞将出汗撒屁,汝勿云臭,一云臭,洞即塌矣。”已将出洞,青年不能忍,曰:“臭!”洞忽塌下,刺猬不见,青年已出洞外。

青年又取笛吹之。一绿斑鸠飞来,谓青年曰:“汝吹笛何美也?”青年曰:“我思我家乡。”绿斑鸠曰:“我能导汝还乡,然汝当以汝之笛送我。”青年以笛与之。绿斑鸠约其众友来,皆集龙竹梢上,压低其梢,令青年以手捉之。群鸠忽飞去,竹梢上弹,青年遂弹还其家乡矣。今绿斑鸠有如此动听之歌喉,盖缘青年赠予其笛。

小山主诱害青年跌入洞后,还欲据其妻。其妻不从,被囚入土牢。青年归家,见屋空无人,杂草满阶。去小山主家窥之,闻内隐约有哭声。冲门而入,见其妻囚缚土牢中。乃抽刀断其缚,出觅小山主。小山主方挽弓欲射青年,青年已挥长刀砍而毙之。从此夫妻二人复辟地开荒,度其幸福愉快之岁月。

恒玛塔

怒江州“傈僳族民间故事”编写组编《傈僳族民间故事·恒玛塔》略云,古时高黎贡山密林中住青年夫妻,以狩猎及采集野果为生,夫妻恩爱和睦。然十年未有子,唯盼生一子。一夕,妻梦一漂亮小雌猴扑入怀中,后遂产一白胖小女,因取名曰“恒玛塔”,夫妻爱若心头之肉。

恒玛塔渐长大,夫妻辛勤劳动,采野果、猎鸟兽以食之,百事不令其为,但令其坐火塘旁烤火,听父猎罢归来,于火塘边弹琵琶,十数年过去,姑娘已长大成人,夫妻则渐老,发亦渐白,然仍须狩猎采果以食其女。此时父母始思如何教女勤劳,自食其力。一日父出外猎,以新鲜兽肉及香甜水果置火塘旁,旁又置一烧红石板,欲令女烤兽肉而食之也。父去后,女见兽肉便啖,啖毕乃往坐于烧红石板上。忽然烫痛,一声惨叫,遂狂奔入山林中,从此不敢再回。

姑娘入山林后,不会猎野兽、采野果,腹中常馁。始悟从前依赖父母,未学得技能,今须自力谋生矣。乃起早贪黑,攀高山,爬大树以寻食物,然亦难得一饱。一夜,馁卧岩洞中,次晨醒来,见枕旁有野果累累,姑娘不及细思,乃取而食之。第二日、第三日之晨亦然,姑娘心以为怪,百思不得其解。至第四日夜,姑娘梦一英俊少年,手捧兽肉、野果来。少年曰:“我此山兽王之子也;汝亦猴家之女,故名恒玛塔。天神令我二人今晚成夫妻,繁衍猴家后裔。”

少年语毕,渐近姑娘之身,姑娘羞喜交集。突从梦中醒来,英俊少年已不见,身旁坐者乃一公猴。姑娘方急,公猴慰之曰:“汝勿惧,我即汝梦中所见英俊少年也。”姑娘遂与公猴为婚,生下众多子女。子女长大,有顺江而上者,即居于怒江之上游;有顺江而下者,即居于怒江之下游:是为傈僳族猴氏族之来历。

洪水

谷德明编《中国少数民族神话选·洪水》略云,远古时大地到处皆水,人多被淹死,唯余三人:二兄一妹。为生存计,兄妹决挖地种田,然昨日所挖之地,次日又复原。第三日又往挖,见菩萨坐地中,将地悉铺平。长兄怒,提刀刺菩萨。菩萨曰:“汝勿动武,吾特来告汝等,今夜五更,天上地下之动植物皆当出水,大地悉当淹没。”语毕,乃为兄妹杀牛,制成二皮袋,一皮袋能容二人,一皮袋但容一人。即以但容一人之皮袋付长兄曰:“鸡未鸣前,汝套此皮袋于身,且拴之树上。”又以能容二人之皮袋付次兄与幼妹,曰:“此皮袋除装汝二人外,更装一雄鸡、一狗、一刀及各色粮种。鸡未鸣前,拴皮袋于大岩石山上。鸡鸣二遍,汝等将升上天空九次,下降七次。此时,可于袋壁开一洞,放狗令出。待鸡鸣三遍,更开洞略大,放鸡使出。待鸡再鸣三遍,汝等即可出矣。出后汝等将觉忧伤,然勿惧也。”

夜半,地上果突发洪水,拴于树上之长兄立被淹死。鸡鸣二遍,藏皮袋中之兄妹于袋壁开一小洞,放狗令出,狗立为洪水冲去;鸡鸣三遍,更将小洞开大,放雄鸡出,雄鸡亦被水冲走。洪水不久亦自退。洪水淹后,大地一片荒凉,所有亲人俱无,兄妹伤感,放声大哭。兄妹无衣服,无牛,甚至无一碗,幸菩萨为留得若干种子。

兄妹四处觅人,漫行于野。途中得一金拐棍,乃划为两,人执其一。行至一江,兄妹遂分手,兄行上游,妹行下游,所携种子均分,约于晚间宿时种之。途中无食物,唯啖草度日,草亦菩萨特为生长者。转瞬一年,未遇一人,兄妹又相逢,均不相识矣,幸尚识金拐棍,合之如故。兄妹哭诉别情,决意今后不再分离。二人拟回原居地生活,沿途遇过去所播种均已成熟,遂得取新谷以充饥。

一日,途中遇一手磨与二山,兄妹议曰:“如今世上唯余我二人,可各登山头,推行磨下山,若兄之上扇合于妹之下扇,可便遵天意,结为夫妻。”二人上山,推磨果合。次日又遇菩萨特为准备之二锅,兄妹又各负锅上山,推之山下,二锅又合,兄妹遂结为夫妻。然历时既久,二人年俱长矣,犹未有生育。

一日,兄妹种瓜,男掘坑,女下种,口唱凄凉之歌,眼流伤心之泪。经七日,种子发芽开花,结一小瓜。更经七日,绿小瓜乃成黄色大瓜。再历一日,瓜遂长大如屋。二年后,大瓜成熟,瓜内传出各种话语声及笛子、二胡等乐器声。自此兄妹日日往瓜前听之,后闻其中有声甚怪,似非人声。兄妹乃去大山向菩萨索一刀,划开大瓜以观究竟。

菩萨予一长七尺之大刀,刀乃自天而降者。兄妹执刀立瓜旁,向天祷告:“如老菩萨带来人种,大刀砍瓜时不能伤一人;瓜内若是鬼,令在刀下死。”瓜被劈开,内有二鬼,一被砍死,另一逃遁。大瓜中有人三格:怒族、独龙族、傈僳族、纳西族、白族、彝族……所有兄弟民族均自瓜中出。各族人均成双捉对,高唱本民族之歌,回返洪水前本族之故居去。

岩石月亮

《中国少数民族神话选·岩石月亮》略云,相传远古时洪水淹没人间,人畜尽死,无人声,无鸟鸣,唯有风卷狂涛之声。碧罗山与高黎贡山均仅露峰顶,云雾飘荡于水面,世界一片凄凉。天神乃发长啸,气化闪电,声作霹雳,于天际炸开一缝,投下二葫芦,一落怒江头,一落怒江尾,一往上漂,一往下浮,在底里之地相遇。天神又于天缝中投下金刀与银斧,各自劈开一葫芦,分别从中跃出男女各一,男名西沙,女名勒沙,各俱全身赤裸,长发披背,羞而以烂软之棕片围于腰间。二人踏上松软之峰顶,东游西转,无处歇身。立烂泥塘中,烂泥水冷刺骨,虽倦极不能入睡。后不能支,终倒卧泥塘中,仍不能入睡。勒沙乃曰:“西沙阿哥,若如此者,吾两人将俱困死;不如我躺泥中,汝卧我上为愈也。”西沙初不肯,终为其情所感,遂依从之。

有一主宰洪水之魔,名路帕,性残暴,洪水即其所发。路帕有一独生女,美而善良,常浮游于深水中,以无伴侣,甚感孤寂。一日游至拉沟地,见此青年男女,生活维艰,决心助之,乃缓缓游近岸边。西沙与勒沙,见路帕姑娘游至,浑身红鳞,大眼如星之明,红唇黑牙,如方嚼槟榔,实美丽动人,二人观之俱呆。路帕姑娘曰:“汝等勿惧,我是来助汝等者。”乃将水中飘荡圆木,根根悉推向岸,复以手托至岸上,并列成排,铺成地面与屋基,然后又以细圆木搭成窝棚,以棕榈叶盖屋顶,做成新屋,二人遂得住入屋中。

路帕姑娘复入水,驱大批扁头鱼、尖嘴鱼近岸,抛掷之至岸上,二人始得以鱼充饥。食住乏困俱解决,路帕姑娘即欲返归水中。二人苦苦相留,姑娘感其情,因暂留与同住。西沙与勒沙俱爱之,后姑娘怀孕,不能再入深水,遂长留住人间。

路帕知女爱恋人世不还,盛怒之下,又发洪水,淹没所有山峰。西沙窝棚已被洪水围困,三人仰天高呼:“密握粗含帕乎,吾等俱汝之儿女,望速来搭救也!”密握粗含帕者,天神之谓也。天神在云端以轰雷之声答曰:“吾子女只二人,恶人之后代,吾不救也。”勒沙辩曰:“恶人后代,亦不俱为恶人也。”天神复以轰雷之声言曰:“汝等袒恶人,亦将为恶人矣。吾暂救汝等。然汝等须人做一善事,始得自存。”

天神语已,乃从天空裂缝处,坠下一木筏,三人跃至筏上,筏上陈一弩弓、三竹羽箭。于是随洪水涨落,生活筏上,东西漂流,不分昼夜。岁月迁移,共生九子七女,而尚未做一善事,三人皆为之忧愁。一日,漂至宣哇怕地,见有岩壁拦截洪水,勒沙忽发异想曰:“何不以弩箭射岩壁成洞,洪水岂不将从此泄去乎!”众皆然之。西沙遂挽弩弓,置竹箭,一箭射去,箭从峰顶滑过,岩壁划裂一缝,洪水未泄。西沙复挽弓竭力射第二箭,隆然巨响,岩壁射穿,洪水“哗哗”外流。为使洪水速泄,西沙又射第三箭,未中穿孔,仅于岩壁侧射出一石洞。唯岩石崩裂之巨响,仍震开浓云迷雾,使天空爽朗,人间转暖,久浸于水之鸟卵,亦开始孵出各种小鸟。洪水下降,露出山峰、山坡、山谷,露出树木,树上始有鸟鸣。此西沙所为之第一善事。

九子七女俱已长大成人。三人所乘木筏漂至三塔江。勒沙谓西沙与路帕姑娘曰:“吾将与汝别矣!如见有桥有路之地,便令子女从此而出,使人类世代相续。”语已,即奋身跃入三塔江中,浪花中涌现一道彩虹,伸入天空,复从天空垂至山外,成一虹桥。西沙与路帕姑娘俱流泪率子女罗拜于筏上。于是九子七女辞别父母,踏上虹桥,走向四方,兄妹姐弟配对,成为汉人、彝人、傣人、藏人、景颇人、缅人与纳西人。余两幼子留父母身边。此勒沙所为第二善事也。

尚余一善事将留与后人做。西沙所射穿之石壁,至今尚留一圆洞,夜从山下望之如月,人因称之为“岩石月亮”。而每当彩虹现时,世人均以崇敬之心观之,感念为人类牺牲之勒沙也。

虎氏族由来

怒江州傈僳族民间故事编辑组编《傈僳族民间故事·虎氏族的来历》略云,傈僳族虎氏族崇敬虎,狩猎不猎虎,遇虎亦不伤之。每值虎年,氏族长老、头领必率众行祭祀仪式,向木雕之虎像或木刻虎图祭拜,唱“木瓜布”曲,述虎氏族之起源,令子孙铭记不忘。然后合族聚而饮酒歌舞,欢乐通宵。

相传古昔怒江山上森林密布,江边刺蓬丛生,群虎出没于此。林边坡头,唯零星数户人家,以撒荞种麻、打鸟射鹿为生。一年轻姑娘独居山麓木屋中,父母去世,亦无兄弟姊妹。一日上山砍柴,风忽起,林中蹿出一虎,直扑姑娘。姑娘惊呼而逃。脚为山石划破,手为棘刺戳伤,冷汗湿衣,粗气直喘。至一大树下,疲不能行,欲上树避之。回头视之,追来者非虎,乃一英俊壮实之后生也。

姑娘惊疑而问曰:“阿哥,汝见虎乎?”后生摇头曰:“未见也。吾见汝一人砍柴孤单,欲来助汝;恐汝眼花误认,何来有虎耶?”姑娘半信半疑。后生夺过姑娘柴刀,助其砍柴,且砍且谈,彼此情投意合。日落西山,柴积成堆。后生曰:“阿妹,吾替汝负此柴归。”姑娘曰:“家唯我一人,不知人将云何。”后生曰:“汝如不嫌,便谓是汝婿可乎?”姑娘羞赧,略颔其首。

从此二人遂共居同度日。夫上山砍柴打猎,每有麂子或马鹿扛还。妻料理家事,然每开剥猎物时,见其身无刀箭伤,唯齿、爪之痕,心以为怪,未便细问。数年后,夫妻已有子女。一日,夫复上山,妻方在家绩麻,有女伴来约拾菌,遂携儿负女,同往林中。刚至山坡,遥见对山一虎逐一麂,直追至此间山梁,始将麂啮而擒之。更视之,虎忽已化而为人,负麂于肩,行下山来。近而视之,乃己之夫也。

夫尚不知,环顾其妻儿与邻居,欣喜而言曰:“汝等拾菌耶?”妻儿皆惊恐,闭口不言。夫回头望对山,已知其情事,乃置麂于地,悲语妻曰:“吾事已为汝等知,不能更住村中,只得离汝他去。”语毕,深情注视妻儿良久,颊边泪流,掉头不顾,迳向密林奔去,从此遂不复还。儿女长成,人皆称之曰“拉叭”。

鸡窝星

怒江州傈僳族民间故事编辑组编《傈僳族民间故事·鸡窝星的传说》略云,晴朗之夜,当可见灿烂星群中有大小七颗紧挨之星,傈僳人称之为“亚让亚妈尼”,即鸡窝星也。相传古有孤儿,生活艰苦,家唯养一母鸡及七小鸡。孤儿饲养精心,晨喂鸡食,昼与水喝,饲之三年,母鸡、小鸡如故,母鸡不肥,小鸡亦不长。

一夜,有乞食老人来,欲宿于其家,孤儿热情接纳之。然家无长物以待客,晚饭亦唯野菜少许,孤儿心甚不安,夜不成眠,决意于明晨杀母鸡以待老人。中夜,乞食老人闻人语声而惊醒。竖耳听之,乃母鸡语小鸡之声。母鸡曰:“吾儿乎,明晨主人将杀我以待乞食老人矣;汝等今后勿只顾低头扒食,还须抬头看天,防老鹰来捉汝等;天晚速回,觅高处栖,防野猫来食汝等。”母鸡之语恳挚而凄楚,乞食老人闻之心酸。

次晨孤儿捉母鸡,提刀便杀,老人劝其勿杀,孤儿不听。老人无奈,乃曰:“如必欲杀,不如将此鸡送我,当不忘汝之深情厚意。”孤儿思老人体弱,送与老人杀而徐食之岂不更佳,乃欣然以之送老人。老人抱母鸡走,至岔路口,略坐而憩息。母鸡突跃出,语老人曰:“谢汝活我,亦谢孤儿养我数年之恩。山下岩洞中,埋有一缸金、一缸银,汝可与孤儿分享之。”语毕,遂扑翅上天,众小鸡赶来,俱随母鸡飞上天。

老人还,语其事与孤儿,共往岩洞中掘之,果得金银。至晚,二人仰望天空,见有新星大小凡七,紧聚一处,忆母鸡之厚德,乃无限感慨而言曰:“彼即使吾辈享幸福之‘亚让亚妈尼’也。”

阿弓玛

怒江州傈僳族民间故事编辑组编《傈僳族民间故事·阿弓玛》略云,相传远古维西县江滨有傈僳女神,名阿弓玛,亦曰阿姑玛,通法术,善变化,晨变老人,中午变老妪,下午变年青后生,晚上又变漂亮小姑娘。作战时为蒙蔽敌人,能将所统兵变为森林。阿弓玛善带兵打仗,又善耕田种地,凡世间事皆无一不能,无一不知。阿弓玛同情穷苦百姓,专为穷人做事。其行如飞,涉江攀崖,如履平地。常带多兵,夜间行动。有人跟随,便问:“汝喜当兵或喜当百姓?”如喜当兵,即令做百姓;如喜做百姓,即携之随去,令当兵打仗。阿弓玛对士兵一视同仁。凡新募来者,先考验其是否有吃苦耐劳之精神。便问:“汝喜食菜或喜食肉?”如云喜食菜,便与肉食;如云喜食肉,便以菜予之。阿弓玛善炼铁,亦以食铁为生,每食能尽生铁二三块。炼铁不取江边及半山之矿,以为其矿石不洁,乃专取高山之铁矿。采出矿石亦不需人负马驮,但以所统兵排成长列,自高山传运而下,至江岸炼之。今巴迪与德钦交界地,犹可见其炼铁遗迹也。

阿弓玛作战不需兵,但以宝刀架山口,次日往视之,敌人皆断为二节,尸体如蝇,积于刀之两旁,成千累万之敌人,一夜之间悉为所戮。其宝刀能发出闪闪银光,具大法力,刀尖指山,大山即现宽阔通道,直穿至怒江边。阿弓玛见傈僳人住草棚,难禁风雨,乃为傈僳人盖屋。伊腰系一葫芦,众兵悉藏葫芦中,至晚倾出,一声令下,或垒墙壁,或砍木料,日间荒地,达旦视之,新屋数幢已成。所砌墙垣,风吹不倒,雨淋不塌,今犹在也。

阿弓玛遍历傈僳人所居村寨。一日行至高山一村,见傈僳人衣食维艰,不会用麻织布,亦不会耕田种地,乃昼为之开田开地,夜为之纺线织布。阿弓玛有神鞭,鞭之则成一丘田,挥之则成一块地。阿弓玛纺织极速,一袋烟即能纺完大团麻线,一夜能成数卷麻布。高山村民用水极难,傈僳妇女常以木桶、竹筒盛水,自箐底背至坡上。阿弓玛则以二大竹篮盛水,置大白公鸡之背,令负之分注于各家之水缸、水槽,公鸡连走带飞,不多时家家水俱满。

澜沧江两岸,自古即为傈僳人所居,为江水阻隔,东西不能互通往来,其后傈僳人创制篾溜绳,交往始通。然绳滑危险,常有坠江死者。阿弓玛决意于江上建石桥。遂以泥捏为石头,不需人抬人撬,但一声吼叫,无数石头便如羊群自动集聚一处,扣连成为桥墩。

然阿弓玛造桥事,不幸为皇帝所知,皇帝甚为焦急,思设法破坏之。阿弓玛于夜晚造桥,至下半夜,桥将竣工,但余三尺未衔接。皇帝乃击簸箕学鸡扇翅,又引吭学鸡鸣,村中群鸡闻之,俱鼓翼而鸣。阿弓玛以为天将曙,遂忙收工,桥遂未成。至今两岸桥之残墩犹在。

天狗吃月

怒江州傈僳族民间故事编辑组编《傈僳族民间故事·天狗吃月亮》略云,远古时怒江畔一高山崖上,生高大之龙竹一丛。龙竹下有小竹楼,住傈僳夫妇,男名格士力,女名都玛吾,居此深山,唯一黑狗与之为伴。格士力甚爱黑狗,每食必先予之;入森林狩猎,往山坡种地,黑狗亦必与俱,人狗常形影不离。夜晚,皓月从碧罗雪山升起,劳累竟日之格士力,常坐龙竹下吹短笛,其妻闻笛声,亦常于月下翩翩起舞。日久天长,格士力遂对夜夜相伴之月,引起极大兴趣,欲人月中探索究竟,以知其为何物所成,且何以发此光辉。

格士力乃砍最长之龙竹一棵,欲以探月之高,龙竹竟不能探。又攀至碧罗雪山最高峰,欲扪其月,亦竟不能扪。格士力乃语妻曰:“阿都,我欲伐竹为天梯,亲攀至月中探看之。”妻曰:“勿枉费心力,汝欲为天梯,恐伐尽山中竹,其长犹未及也。”格士力不听,日日上山伐竹,三山之后复三山,终伐尽九山之竹,沿江做成长梯一架,以其一端搭月上,一端缚家门外两棵龙竹上,决心登天探月。

临行,妻挽其手泣曰:“我将分娩,汝不能去也。”格士力慰之曰:“汝勿惧,吾去即回。吾去后,汝每日须向龙竹浇清水一筒,不然龙竹枯死,吾亦将自梯摔下。”语毕,乃背水携干粮缘梯而上,黑狗见之,亦跃上与俱。格士力与狗步步上攀,日日复月月,水与粮俱尽,犹强忍饥渴,上攀不息。格士力初去,都玛吾遵夫之嘱,日日为龙竹浇清水,后因分娩,不能下床,十余日未浇而龙竹遂枯。

时格士力与黑狗已攀至月边,黑狗先纵身跃上月,格士力手方及月时,突哗喇声响,天梯折断,格士力从空摔下。都玛吾闻声奔至门外,伏夫之尸身痛哭,至于死而复活。黑狗跃入月中,从此不能复返。月中无可食,腹饥时只有啮月而食。此时人间遂见月蚀。

都玛吾怜黑狗饥,又惧其食月尽,遂杀一猪、一羊供龙竹下。大黑狗乃不再啮月,月又渐复圆。自后每当月蚀时,傈僳人俱云月中黑狗饥食月,于是家家杀猪宰羊,向天朝拜,祈大黑狗勿再啮月,令月之清辉长耀人间。参见哈尼族“天狗吃月”。

雷公根

谷德明编《中国少数民族神话选·雷公根》略云,昔七指岭下一村寨,有青年名打占者,体魁悟而为人正直,不但广交世上朋友,且与天上雷公情笃。雷公曾教以上天本领。某次,雷公邀打占上天做客,席间问之:“天下人最惧者何?”不待答言,雷公立擂动大鼓,一时鼓声隆隆,雷公面露得色,曰:“此声岂非天下黎民最惧者乎?”打占冷然答曰:“此无他,唯震耳而已。”未久,打占还请雷公,于火塘旁敬雷公糯米酒九大碗,雷公饮之。打占立取架上红白藤条及豹尾于地上猛抽,迸出阵阵耀眼火星。打占问雷公:“此火光汝惧乎?”雷公虽惧怕万分,却强摇头,佯称不惧。

次晨,打占牵牛犁地。雷公觑家中无人,乃于架上窃藤条、豹尾,腾云上天,以为有此二物,外加大鼓,则轰轰响声与刺目强光均攥于一手,天下人将更惧我矣。不意打占还家,不见雷公,知豹尾、藤条被窃,急取钩刀,飞步冲天,追赶雷公。已至南天门,雷公右脚刚入门槛,左脚已被打占所擒。雷公嚎呼:“速释我!”打占怒吼:“还我物!”守门神见雷公携凡人上天来,急阖天门,雷公脚因被夹门缝中,呱呱直叫。打占剁下雷公左脚,游行天门外四十九日,欲觅雷公索被盗物,而天门紧闭,无由得入。

打占只得携雷公脚还家,以刀节节剁之。每剁一节,雷公在天便觉一阵剧痛,乃擂大鼓,抽藤条及豹尾,此时便有阵阵雷鸣电闪发出。打占剁雷公脚既烂,乃架土锅烧煮之,冀食尽烧熟之雷公脚肉,令雷公终身残废也。不意正大口吞食时,忽觉有苦味,打占一气之下,连锅带肉悉倾之于田埂上。经七七四十九日,田埂上忽生一种圆叶植物,后人因名此新生圆叶植物为雷公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