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哲学史的一对范畴。有,指有形、有名、实有等。无,指无形、无名、虚无等。最早提出这对范畴的是老子,他说:“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又说“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老子·四十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又认为无比有更为根本、重要,说:“三十幅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老子·十一章》)庄子继承了老子的思想,认为无并非完全不存在,而是万物的根本或本原。“泰初有无,无有无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庄子·天地》)“万物出乎无有,有不能以有为有,必出乎无有。而无有一无有。”(《庄子·庚桑楚》)注重有和无的统一性,“有有也者,有无也者,有未始有无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无也者。俄而有无矣,而未知有无之果孰有孰无也”(《庄子·齐物论》)。又注重有和无的相对性,认为有和无无法分清,存在和非存在之间的界限无法区分,“因其所有而有之,则万物莫不有;因其所无而无之,则万物莫不无”(《庄子·秋水》)。后期墨家则认为“无不必待有,说在所谓”(《墨子·经说下》)。“若无焉,则有之而后无。无天陷,则无之而无。”(同上)主张根据具体事物来分析有无关系。魏晋时期,有和无的关系成为当时哲学讨论的主要问题。何晏说:“有之为有,恃无以生。”(《道论》引《列子·天瑞》注)王弼认为“天下之物皆以有为生,有之所始,以无为本。将欲全有,必反于无也”(《老子注·四十章》)。认为天地万物得以存在,是由于以无为本。万物要保全自身,就必须保持其本体“无”,“不能舍无以为体也”(《老子注·三十八章》)。但又认为“无”不能离开“有”,“无不可以无明,必因于有”。因而主张要“崇本举末”或“崇本息末”,即以无统有。裴、郭象等人则反对此说,主张以“有”为根本。裴说:“至无者无以能生,故始生者自生也。自生而必体有,则有遗而生亏矣。生以有为已分,则虚无是有之所遗者也。”(《崇有论》)认为不能从虚无中去寻求事物产生的本原,产生有的都是有。郭象认为:“无既无矣,则不能生有。”又认为有也不能生存,“夫有之未生,以何为生乎?故必自有耳”,“岂有之所能有乎?此所以明有之不能为有,而自有耳”。由此提出“生生者谁哉?块然而自生耳”(《庄子·齐物论注》)。东晋僧肇在《不真空论》中提出非有非无论,认为万物虽不真实,但并非不存在,而是有非实有,无非实无;万物是假有,然而假有不是空无。强调有和无的统一性,万物既是有,也是无。北宋张载认为,有无只是气变化的不同形态:“气聚,则离明得施而有形,气不聚,则离明不得施而无形。方其聚也,安得不谓之客(有);方其散也,安得遽谓之无?”(《正蒙·太和》)气是有,气散而无形,幽隐不可见,气聚象而有形,明析可见,因而“圣人仰观俯察,但云知幽明之故,不云知有无之故”。否认有绝对的虚无存在,“知太虚即气则无无”(同上)。明清之际王夫之继承和发展了张载的观点,进一步辩证地说明有和无的关系。认为无是相对于有说的,没有“有”也无所谓“无”,而无也必有待于有。“明有,所以为明;幽有,所以为幽。其在幽者,耳目见闻之力穷,而非理气之本无也。”主张有和无统一于气,“凡虚空皆气也,聚则显,显则人谓之有,散则隐,隐则人谓之无”(《张子正蒙注·太和篇》)。由此“可见谓之有,不可见遂谓之无,其实动静有时而阴阳常在,有无无异也”(同上)。并指出有无是相对而言的,“既可曰无矣,则是有而无之也”;“今使言者立一无于前,博求之上下四维古今存亡而不可得穷矣”(《思问录·内篇》),没有孤立独存之所谓“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