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论阅读

鲁迅(公元1881年——1936年。中国现代文学家、思想家和革命家。本名周树人,字豫才。今编有《鲁迅全集。》
△读死书是害己,一开口就害人。(《读几本书》)
△学外国文须每日不放下,记生字和文法是不够的,要硬看。比如一本书。拿来硬看,一面翻生字,记文法;到看完,自然不大懂,便放下,再看别的。数月或半年之后,再看前一本,一定比第一次懂得多。这是小儿学语一样的方法。(《给曹白》一九三六年五月八日)。
△我现在是说,爱看书的青年,大可以看看本分以外的书,即课外的书,不要只将课内的书抱住。但请不要误解,我并非说,比如在国文讲堂上,应该在抽屉里暗看《红楼梦》之类;乃是说,应做的功课已做完而有余暇,大可以看看各样的书,即使和本业毫不相干的,也要泛览。比如学理科的,偏看看文学书,学文学的,偏看看科学书,看看别个在那里研究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样子,对于别人,别事,可以有更深的了解。(《读书杂谈》)
△我总以为倘要论文,最好是顾及全篇,并且顾及作者的全人,以及他所处的社会状态,这才较为确凿(《题未定》草(六·一九)》)
△但读书也应该有相当的程度。首先是识字,其次是有普通的大体的知识,而思想和感情,也须大体得到相当的水平线。否则,和文艺即不能发生关系。(《文艺的大众化》)
△不过我并非要大家不看批评,不过说看了之后,仍要看看本书,自己思索,自己做主。看别的书也一样,仍要自己思索,自己观察。倘只看书,便变成书橱,即使自己觉得有趣,而那趣味其实已在逐渐硬化,逐渐死去了。我先前反对青年躲进研究室,也就是这意思。(《读书杂谈》)
人……只看一个人的著作,结果是不大好的;你就得不到多方面的优点。必须如蜜蜂一样,采过许多花,这才能酿出蜜来,倘若叮在一处,所得就非常有限,枯燥了。专看文字书,也不好的。先前的文学青年,往往厌恶数学,理化,史地,生物学,以为这些都无足重轻,后来变成连常识也没有,研究文学固然不明白,自己做起文章来也糊涂,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放开科学,一味钻在文学里。……
其次是可以看看世界旅行记,借此就知道各处的人情风俗和物产。我不知道你们看不看电影;我是看的,但不看什么“获美”“得宝”之类,是看关于非洲和南北极之类的片子,因为我想自己将来未必到非洲或南北极去,只好在影片上得到一点见识了。(《给颜黎明》1936年4月15日夜)
△我是主张青年也可以看看“帝国主义者”的作品的,这就是古语的所谓“知己知彼”。青年为了看虎狼,赤手空拳的跑到深山里去固然是呆子,但因为虎狼可怕,连用铁栅围起来的动物园里也不敢去,去也不能说是一位可笑的愚人。有害的文学的铁栅是什么呢?批评家就是。(《关于翻译》(上))
△我们想研究某一时代的文字,至少要知道作者的环境、经历和著作。(《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
△我们自动的读书,即嗜好的读书,请教别人是大抵无用,只好先行泛览,然后决择而入于自己所爱的较专的一门或几门;但专读书也有弊病,所以必须和现实社会接触,使所读的书活起来。(《读书杂谈》△较好的是思索者。因为能用自己的生活力了,但还不免是空想,所以更好的是观察者,他用自己的眼睛去读世间这一部活书。(同上)
△此后如要创作,第一须观察,第二是要看别人的作品,但不可专看一个人的作品,以防被他束缚住,必须博采众家,取其所长这才后来能够独立。我所取法的,大抵是外国的作家。(《致董永舒信》1933年8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