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处见浓法鉴赏散文示例

散文的“淡”,指的是不施浓墨重彩,不加烘托渲染,而以白描的手法刻画人物,以平实的语言抒发感情。对人物形象精雕细刻,或者对思想感情大肆渲染,固然可给读者留下鲜明的印象,但是,如将鲜明的形象和浓烈的感情以平淡出之,反而使人如嚼橄榄,余味无穷。阅读这类散文时,我们便应注意领略那平实的语言里蕴含的浓厚的感情,不要因为作者遣词造句的平淡无奇,阅读时便一扫而过,这样,对文章的精髓便会失之交臂。
朱自清的《背影》便是一篇寓浓于淡的名作。作者成功地运用白描手法和平实的语言,将父子之情,特别是父亲疼爱儿子的深情表现得十分感人。作者在“车站送别”一节中写道:
父亲因为事忙,本已说定不送我,叫旅馆里一个熟识的茶房陪我同去。他再三嘱咐茶房甚是仔细。但他终于不放心,怕茶房不妥贴,颇踌躇了一会。其实我那年已二十岁,北京已来往过两三次,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了。他踌躇了一会,终于决定还是自己送我去。我再三劝他不必去,他只说:“不要紧,他们去不好!”
来往过两三次北京的二十岁的儿子,本来已经不必让父亲牵肠挂肚了,但儿子再大,在慈爱的父亲眼中,仍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父亲的放心不下,正是他爱子心切的体现。作者未用一个华丽的词藻,却勾勒出一个慈父的鲜明轮廓,透露出父亲对儿子的真切的爱。又如“买橘子”一节:
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
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下身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大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流下来了。
作者在这里用纯叙述的语言,将父亲的每一个动作如实地、准确地记录下来,而这每一个动作本身,都包含着父亲对儿子深切的爱。父亲一晚景凄凉,“离大去之期不远”,况且身体臃肿,行动不便,但为了儿子旅途舒适,竟然爬上爬下去买几个橘子,爱子之情,跃然纸上。作者虽只用了百来个字的客观叙述,没有直接抒情,但蕴含的感情十分浓烈;也没有浓墨重彩的描写,但人物形象十分鲜明。甚至作儿子的“我”的感情,也没有抒写,只是平实地记叙道:“我的眼泪很快地流下来了。”但我们却可以从这个二十岁的男儿眼中很快流出的泪里感受到作儿子的对父亲的深情: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下一次见面,父亲的处境该好些了吧?身体还有这样好吗?何时才能挑起家庭生活重担,使父亲安度晚年?对父亲的感激、为父亲的担忧以及难以报答的内疚。所有的情感,都浓缩在很快流出的眼泪中了!一句平实的记叙,比浓墨重彩的大段抒情,在令人回味上,尤胜一筹。
白描的手法和平实的语言,是一种“返朴归真”的高级表达方法,遇到<背影》一类散文,我们便应这样细细咀嚼,淡处见浓。